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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因为孩子欢天喜地结合在一起,现在又要因为这个孩子痛彻心扉地分开了。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身下的血蔓红了整张白色床单,并且一直蔓延到他的眼前,烧红了他颤抖激动地心,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

难产后的她已经再没有说完一句话的力气,她的指甲还嵌在他的手心,她的灵魂却已离他的心远去。

护士安慰着他:王医师,节哀顺变,你看,至少孩子还算健康。

他看看被护士倒拎着的孩子,哇哇的哭声,令人心碎,令人心烦。

他的眼光渐渐冷下来,它,没错,是它,这个小东西就是它,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权利,把我们拉到一起,又硬生生撕开。

回想和她待产的一幕幕兴奋与喜悦,此刻都幻化为吞噬人的孤独和愤怒。

他不记得是谁推荐自己入神交教的,出事以后,好多人跑过来“安慰”他,就连七八年都不见的旧同学都会在深夜突然打来电话,他们一遍遍询问事情的经过,猎奇的心理大于怜悯的关心。

于是,也不知是谁,带他进入了这个教会。

以前他从没有信仰,因为生活太仁慈太令人感到虚假的幸福,所以一直深信没有信仰就是最好的信仰。

现在他的幸福已彻底被她去世是留下的一地鲜血淹没了。

甚至连给病人接生的时候,他却硬生生将孩子的头推了回去,幸亏最后没有出事,但他依旧失去了医生的职业。

然而,真正令他下定决心入教的是当他去教会听讲的时候,教主穿过人群把目光投在他的瞳孔里,告诉他:神会让你们再见到彼此,永不分离。

一束虔诚的光芒即刻从他的瞳仁升起。

从神交教会回来的时候,他才愿意重新看自己的孩子。

它窝在保姆的怀里正睡得甜。

他接过它,使走了保姆:不用再来,我可以应付,工资给双倍。

它睡得沉似海,微弱的呼吸纠结着他的思维,把他拉到很远很远又悲伤的地方。

他眼下一口唾沫,一并把情感吞落肚底。

按照教主的吩咐,他找到一根极细的钓鱼线,仔细系在孩子幼细的手腕上,线轻轻嵌入它的皮肤,它扭动一下,从睡梦里醒来,开始声嘶力竭地哭泣。

他并没有去理会它的哭声,只是打了个死结。

他牢牢记得求解时,教主说,它是你们的命线,牵你们到一处,也会将你们隔开,你们想要再次会面,只有靠它,靠它通向灵界的手,为你点开那道门,把它的手取下,它还不能死,将手焙干磨粉,用粉末混合水银擦拭双眼,你就能看到她了。

不管还有没有傻|逼会相信,反正他信了。

于是他决定用这个方法取下它的手,小孩子长得还算快,多喂它吃些东西,线就绷得越紧,坏死得也就越快。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浮起欣慰和期待的笑。

已经三个月了。他的耐性在渐渐磨灭,它的手虽然已经变成深紫色,但是依旧不能完全掉下来,他将豆浆机打好的米浆一勺一勺灌进它的食道,看它倒呛着,小小的面孔扭曲在一起,眼神里闪烁着惊恐和疼痛难耐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甩掉身上的食物渣滓,手里的勺子深的更用力了一些。

直到它的那只手再也不会扑上扑下,指尖再也不会抖动,他知道,时机成熟了。

他用小锯子将手取下的时候,它已经呆呆木木,并没有疼痛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它只是带着一丝好奇看着他从自己的身体上取下了一样仿佛从来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断口的血液有些发乌,黑青的伤口翻卷着死去的肉皮,他却兴奋地盯了好一会儿,仿佛那是一个充满光明的洞口,源源输送的是他即将到来的希望。

它已经不再动弹,蜷在床上像一团白肉,手臂和腿愈发藕一样白洁,它裹挟着自己小小的呼吸,带着不谙世事的迷茫,在这个世界上走了糟糕的一遭,还不知道去体会遗憾的含义就已经离开。

他打破两只体温计,看着水银以球状的姿态滚进磨好的粉末里,不动声色地激起一小阵烟雾。

正如他的心,即将不动声色地离开凡尘,激起一小阵狂欢。

他迷蒙着双眼跌跌撞撞地摸出门,双瞳火灼一般烧疼,流出的泪水带着血色挂在他的脸上。

他狂笑着,喝醉酒一样跌跌撞撞,双手急切地寻摸着方向,口中大喊:XX,你在哪儿? ? ?我来了! ! !

她并没有到来,街上都是扰攘的人,他们对他指指点点,猎奇的心理大于悲悯的关怀。

他们看着他拖着血泪撞到树上,撞到惊恐的孩子身上,撞到来往的自行车上,终于一头扎进道边的护城河里。

人们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那么悠悠地飘在河上,发胀的身体白白地招摇着,招呼苍蝇飞来分享着他的死亡。

他总算是和这个世界再见了罢,总算能再见到她了罢,总算,不会分离了罢。

教主放下印着他死讯的报纸,心安理得地咽下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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